同人志h宋长征新书出版:一群羊走在村庄的上空-指路经

宋长征新书出版:一群羊走在村庄的上空-指路经

一群羊走在村庄的上空
作者:宋长征
出版社:黄山书社
出版时间:2018年11月
ISBN:9787546176765
定价:39.8元
近日,山东省签约作家宋长征新作《一群羊走在村庄的上空》由黄山书社出版,并在当当、京东、新华文轩等网店以及各大新华书店上架热销。
宋长征是山东省签约作家,作品曾获多种文学奖项,散文集《住进一粒粮食》获山东省第三届泰山文艺奖(文学创作奖)。另著有散文集《乡间游戏》《慢时光,牵牛而过》。
《一群羊走在村庄的上空》是山东省签约作家宋长征推出的第四本散文集,主要包括心曲、生灵、风物、血脉四个部分,作者化身为鲁西南黄壤平原大地上的一个乡村少年,采取形象化的描写、诗意化的语言,刻画出生活在此的勤劳淳朴的乡民形象,铺展出一幅幅充满禅意灵韵的乡村水墨画施宁杰,再现已经逝去的农耕时代的诗意之美。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一件农具,一头家畜,在孤独少年深情目光的注视下,凝固在过去的慢时光里。
著名作家、茅盾文学奖获得者张炜为本书做的推荐语为:“长征筑文,一砖一瓦皆来自乡野深处。他是一个职业理发师,一个大地的守望人,一个不倦的书写者。他以特别的口吻、声色讲述乡村,语言充满灵性,诗情触及心灵。”宋长征谈到这本书的创作时这么说:“写作《一群羊走在村庄的上空》的时候,是写作的这棵植株生长最旺盛蓬勃的时候——如果把书写的历程也看成一棵树的话,那是正好迎风生长的最初阶段。没有预设,百无禁忌,全凭一腔热情,每天坐在灯下书写。”其中《想起陶》《趟过小河是故乡》《炊烟缠绕》《柴门风雪》《菜园子是最小的一块地》等多篇作品多次被中高考语文阅读题选用。
据悉,宋长征乡村风物系列第二部《乡间炊事录》(暂定名)是一本关于乡间饮食文化的散文集,入选中国作协深入定点项目,书稿全部完成并在制作之中,将在明年春天推出。

《一群羊走在村庄的上空》例文:
张一刀,李二刀
他是一个剃头的,在乡村都是这个叫法,姓李姓陈还是姓王,喊的时间长了已经慢慢被人遗忘。再早,一肩剃头挑子,一应简单家什,就是他的全部所有。他摇晃着身影,在夏日的中午,还是秋日的清晨,把剃头挑子放在了村口,并不吆喝,倚靠在土墙根下或者一棵经年的刺槐树旁,抖抖簌簌摸出一袋旱烟叶,一张白莲纸,轻轻一捻,放于唇边点燃,火辣辣的味道先是呛出了几声咳嗽。木匠六爷说,剃头的来了,也该收拾收拾这个老秃瓢了,下意识地摘下狗皮帽子,沿着岁月的光影向剃头的走了过去。
剃头挑子一头热,是一句乡下俗语,意即凡是好赖事端,不能一头喜欢。剃头挑子往村口一放,咋不知消息就那么快传到很多人的耳朵里。村子里的女人还好,大多找村西的李婆或村东的杨婶,剪子一递说,头发怪长的,干活碍事。然后嘁哩咔嚓一通绞,一面小镜子看来看去,好象年轻了几岁,欢喜地离去。剃头是个工夫活,很多人亲眼见过李二财迷不舍得交给剃头的一瓢粮食,一个人在家把一把杀猪刀磨了又磨,然后鼓励早就吓得手脚发软的媳妇黑妮——剃,你狠着,俺忍着,肥水不能流向别家去!脖子一挺,还真有点英勇赴义的阵势。
其实,说起收粮来,也不知村子里哪朝哪代留下的规矩,按户不按人头,至于鳏寡孤老的一点不拿同人志h,剃头的也不计较,几斤十几斤,到了年关拎着口袋一家一家收了去,算是一年的剃头钱。乡下就是这个样子,遇事大多没什么所谓的规章制度,也从来没有人说过我家养了一嘟噜大肚子汉,独独欠了剃头的几瓢粮食。当然李二财迷是个个案,吃饭的时候一手拿馍一手托着,接掉下来的馍星子,叽哩咕噜喝完碗里的稀粥,还不忘狗舔磨盘一样舔了个干干净净。说归说,你看那个年代呀,人能混饱饭吃该有多不容易。
总是很好的日头,总是明亮亮的天,剃头的说了,只在晴日里出门,晴天剃头,到了阴间好图希个全家团圆,不至于来生下世一家人妻离子散。
总是木匠六爷第一个听到剃头的脚步声,总是木匠六爷第一个在剃头挑子前坐定。一幅干净的围裙,一个盛上热水的洗脸盆,剃头的知道,六爷喜欢让水热热的直烫头皮,一弯腰,撩起一把水在六爷头上搓来搓去。天知道六爷此时该多幸福,咝咝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貌似很爽的叫了一声:“日你娘,真过瘾!”剃头的笑笑,脸上洋溢着惯常的微笑:“你个老秃驴,我李二刀走过十八乡串过八十一个村也没见过你这样一个能吃热的秃驴。”
这话倒是真的,剃头的其实大名叫李二刀,是村子里守坟的张一刀在路上拣来的孩子;张一刀也是个远近闻名的剃头匠,会剃头,会唢呐,兼做村庄的寂寞守坟人。老黄历呀,谁知道,一个冷冷寂寂的坟圈子也让人看守,至于是埋了哪家大户还是张一刀和村子里的先辈有过什么约定,不得而知。李二刀学剃头时那个严呀,在李二刀点燃一支烟后娓娓道来:
香案大汉骑军,蒲团,祖师爷,张一刀正襟危坐在一架老式太师椅上,十几岁的李二刀,疑惑地改口叫了十几年的爹叫了一声师傅,说愿意勤勤恳恳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向师傅学习剃头的手艺。烈日下,土院里,李二刀像模像样地学师傅把剃头刀在一块油渍渍的牛皮条上蹭来蹭去鲍正芳,然后小心翼翼的在一个青皮葫芦上落刀。一不小心剃掉一块青皮,柳树条落在脊梁上,火辣辣地疼;又刮了一个小口,柳树条又一次在毒辣辣的阳光里挥舞,李二刀压抑地哎哟了一声,便含着泪花继续在青皮葫芦上练习剃头刀。
“张一刀呀,好手艺,十里八村有谁不认识那把明晃晃的剃头刀。”木匠六爷满意地抚摸着被李二刀剃得锃明瓦亮的秃脑勺,唏嘘而夸张地说起张一刀的手艺:“那架势不像是剃头,像在挥舞一把阅人无数的大砍刀,重不重剑谍演员表?力有千钧,砍削斩切如入无人之境;轻不轻?轻如鸿毛,上下翻飞,剜掠拂挑,像春风拂面奈良鹿久,似一只温暖的小手直撩你的心窝子。”众人啧啧称赞,唯独李二刀凝神远眺,陈荣竣仿佛看见了多年前的一个黄昏,一个孤单的守坟人轻轻走向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孩,然后抱回家去,一把屎一把尿哺养成人,最后在凄凉的唢呐声中闭上临终的眼。
有时候郑德勇,剃头的成为村里人的企盼,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靠在村口的土墙根下,感慨着往日,诉说着沧桑,说李二刀年纪也不小了,要是哪一天也跟了张一刀去,咱们这些老秃瓢们给谁收拾。说实话,我对李二刀没什么好感洪荒大鳄,全来自儿时的一次剃头。母亲在小河滩上找到灰头土脸的我,抚弄着我乱蓬蓬的头发说回家去。“回家干什么”。我问,娘说:“蒸了老虎饽饽”。谁知道一走进村口就被母亲捉在了剃头的板凳上——“剃光蛋”!母亲不容置疑地说。李二刀便开始把我的头往热水盆子里摁皇后朕还行吗,已经反应过来的我又哭又叫,又踢又咬,头发还未湿透就被母亲喊好的帮手团团围住,坐在剃头凳上一丝不能动弹。剃头刀,在切割着头发,好象一根一根被拨下来的疼,一直留存在我记忆的梦靥里。所以后来我问过许多人,剃头是不是很疼,别人总是摇摇头走过,以至于过了很多年,我都不再相信李二刀的手艺,每一次理发,都要跑到二里地之外的一个集市上。
终于有一天,土墙根下的人们再也等不到剃头的出现,村子里掠过一阵又一阵时尚的风潮,男人可以把头发剪成板寸,刺头很多种发型,女人更是卷发,直发,间或一绺灼人的棕或黄飘过众人的视线。先是磨坊李在一次去集市上剃头时歪了自行车,被摔成了脑阵荡,双目失神地躺在床上,再是木匠六爷被孙子从脚蹬三轮车上摔折了腿,至今未能走路。想么?真想,可剃头的李二刀听说被子女接到一座城市,颐养天年,村子里再不会有人在土墙根下或刺槐树旁放好剃头的一应家什,在明晃晃的闪转腾挪里享受剃头刀子的片刻温存。
温暖的阳光下,时光在慢慢流逝,李二刀把剃头挑子和后来骑旧的大金鹿自行车放在一旁,抽了一口旱烟的脸被呛得有些潮红——“剃头咧”!亮了亮嗓子。整个村子里老老少少的头们就聚拢过来。一把闪光的剃头刀,一把咯呀咯呀的手推子,渐渐清理了聚集在头顶上的沉重与忧伤。间或木匠六爷一声“日你娘,真过瘾”,引来一阵轻松的笑。往日熟悉的画面在我的脑海里定格,如一场旧电影,再也找不到躲在幕后的快乐与满足。
李二刀,剃头的,大名李家富,守墓人张一刀的儿子。为什么一张一李,听人说过,是张一刀不愿有人重复自己落寞而孤单的一生。
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秋风萧瑟,吹过低矮的土墙,父亲从门口的残墙上很是吃力地站起官欲缠绵,撑起他已经瘫痪的半个躯体。我不懂,为什么好好的一个人,好像被谁一棍子打死了半个身子,只残余另外一半,苟延残喘在这个清贫的世界。父亲不说话,左手向天,指指手中的拐棍,仿佛在诅咒着什么;然后,恶狠狠地将棍子捣在地上,吓跑了几只正在院子里抢食玉米的鸡。
我头也不想抬,土墙,年深日久,墙根上的土像是被风松动了筋骨,风一吹,簌簌落下一层薄薄的沙土。那些沙土,极轻地飘向天空,就成了尘埃,就成了虚无,就成了一朵朵想望再也望不见的花朵。我叹了口气,并不为父亲,也不为自己,在土墙根上结网的那只蜘蛛,本来已经忙活了半上午,结好的网还是被风吹起的尘土打落,再没有清晰的经经纬纬。一只蜘蛛不怕辛苦地在风中结网,为的就是自己的儿女。你看它的身子,有些笨拙,重重的卵囊背负在身上,望着被风尘打落的蛛网,只是稍作犹疑,接着,便又开始手脚敏捷地向土墙上攀去。找点。固定。一圈圈围绕,编织。既不看我,也不侧耳倾听秋天到来萧瑟的风声。
母亲坐在灯光下,发丝有些散乱,昏黄的灯影疏离,投射在老屋斑驳的墙壁上,像一团无暇打理的乱麻。不用问,我也知道,母亲这一生的时光,除了白天忙东跑西,晚上总是安静地坐在灯光下,像八仙桌上那尊慈眉善目的菩萨。那尊菩萨,是母亲跟随当兵的三哥,从泰山脚下请来的,自从到了我们家,被奉为上宾,初一十五,逢年过节,母亲总是把香点燃,把简单的几样贡品摆上,说一些祈祷平安的吉利话。我也许过愿,一个小小的祈愿。希望,慈悲的观世音菩萨能蘸一下宝瓶里的神水,用柳枝一拂,让我们早日走出贫困的暗影。但始终,生活好像没见多大起色。
母亲做的花棉袄,是用三姐不能穿的衣服改的。新棉,捏在手里,软软的,暖暖的,有一种阳光的味道。母亲叫我,坐在她的腿上,伸左手,伸右手,穿上这件当然可身的花棉袄,然后,左看右看,又一把把我揽在怀里,热热的泪水,滴在我的脖颈子里。我诧异地抬头看母亲,母亲急忙一把揩了去。说睡吧,明天早起。
秋天的清晨有些冷,昨日的霜雪落在瓦当里,像洒了一层细细的盐的颗粒。院子里的枯草,沾染了一夜的风霜的泪痕,还未擦去满眼的泪光。宁静的乡村,寂静的院落,猪还酣睡在梦里,大概正在做一个多子多福的美梦。硕大的肚皮,暴露在晨霜里,一下一下地颤动,大概有个靠着肚皮的孩子有些冷,正在往母亲深处的羊水游弋。
父亲在土墙外套好了牛车。有时候我想,他的半个身子竟然如此灵活,锄地,放羊冒牌知县,烧灶火,让右手自始至终地闲着,依然能揽下乡村的很多活计。而现在的我呢,还要好些年才能赶上父亲当时的年纪,在田野里,薅不了几把草,背不了几捆柴,也从来没点燃过乡村的灶火。他该像一棵乡村的老树徐知会,凛凛地长在村子的东北角。有一年,狂风暴雨中,被闪电击中,生生,从躯干的中央,一劈两半。很多人以为,从此这棵树会死了,谁知道来年的春天,一阵风抽出了半树青绿,紧裹着苍老的树皮,努力愈合尽管始终没有裹严受伤的躯体,还是挺立在大地上许多年。
老犍牛在土路上慢慢悠悠地走着。父亲坐在车帮上,我被严严实实裹在棉被里。父亲说,四儿,冷不?而面部神经抽搐了两下,让人看不出表情。我说不冷,我还要继续做梦。便一头扎进了一个气味芳香色彩斑斓的梦里。梦里的糖果,摞成一座山;馒头铺成的路,烧饼像一个个硕大的锅盖,在天空中飘仙途凡路。我像风筝一样飘飞在七彩的云霞里,右手边是飘上来的包子的香气,左手边是一片片酱红的肉片……牛车陷进一条沟里,我这才口水涎涎地醒来。问父亲,这是要去哪里。
父亲说是去县城的姨夫家,我这才噢了一声。从棉被里面爬出来,帮父亲,将牛车拽出了土沟。
天不算晴,秋天的太阳像一块烧红的铁饼,圆圆地挂在天空。两只野斑鸠,嘎地叫了一声,向马路边的小树林飞去,那里有它们的家,高高的,弄了很多小树枝,搭建在树梢,透过氤氲的秋雾看去,黑糊糊,像一只梦中的窠巢。
我努力搜寻父亲当时的表情。好像一路上只从牛车上下来一次,站在萧瑟的秋风里尿了一泡尿,还打了一个寒噤。然后,欲言又止地对我说,四儿,以后要听话——无论在哪。当时的我还在思忖,在村子里所有的孩子中,大概我是最老实的一个,既不敢一个人在漆黑的夜里四处乱逛,也不大和黑蛋他们去偷刘大嗓门家的鸡蛋,被刘大嗓门日爹骂娘地堵在鸡窝里,头上沾满了鸡屎。嗯。我似是而非地应承了父亲一声,钻进牛车上的棉被里,掏出三哥给我制作精良的那只小弹弓,将泥蛋子乱射。
很快就到了几十里外的县城。
县城里,晚上也到处亮着灯张力伊。我趴在二层小楼的窗户口向外看,宽阔的街道,夜深了,还有人开着吉普,无头苍蝇般乱撞。西面是宾馆,大院里放着老电影。李向阳在枪炮声中将盒子炮一挥——冲啊!勇敢地杀向敌人。东面是一面湖水,蚂蚱大的小船上,两个年轻男女,正挥动船桨,向湖心划去,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万一,恰好此时翻了船怎么办?不淹死,也会被冻死。
我是冻不死了。长脸的姨夫,远远地看见父亲的牛车停在楼前的空地上,异常热情地迎了上去。四儿?叫小四儿?!眼神里好像不大乐意听到有人这样叫我的名字。摆着手笑笑鸟,让圆脸的姨赶快去楼上,拿来一件天蓝色的羽绒服。说是最流行的海军蓝雷神岛怎么去。不管什么海军蓝,空军蓝,到底我也没有真正见过,父亲别过脸去,说我把四儿送到了,你们看着办吧,这孩子老实。然后,不管不顾地把长脸姨夫的挽留当成了耳旁风,赶着他的牛,一面沙哑着嗓门说,四儿,听话。我还会来看你。
我把天渐渐看黑了。把李向阳看成了一块被扯下的白色幕布。湖心里的两个男女,也被我看上了岸,不用我再提心吊胆淹死或冻死。
后来,就看见圆脸的姨,笑眯眯地站在我的跟前,叫了一句,强生。强生?多么陌生的字眼啊,竟然被人用来叫成我的名字。我有些诧异,却明明在回忆中闪过这样清晰的一幕:城市的灯光下,圆脸的姨,看着因等不到父亲和牛的我,隐隐啜泣,手足无措。长脸姨夫像一只无头苍蝇,一会点上纸烟,一会又掐灭。过来生不生、熟不熟地安慰几句。我只是哭。开始趴在窗户上看着无尽的夜色哭,后来脱了海军蓝还是哭,再后来,哭到身体里渐渐没有了一丝力气,躲在圆脸姨的被窝一角99式伞兵刀,依旧啜泣不已。
仅仅两天,我像是在泪水中浸泡了两天。半个身子的父亲自从赶着牛车消失在无边的秋夜,再也没有出现。长脸姨夫家有我梦里出现过的那些东西,堆成小山的糖块,暄腾腾的白面馒头,和香气扑鼻的红烧肉。而我没有一点食欲。我开始有些想念了,被我一把推开的母亲递过来的玉米窝头,腌得发霉的豆酱,母亲做的花棉袄,褪下海军蓝换上之后,死命不肯再穿。甚至,上床时,也紧紧地抱住身子,拼命地寻找,钻进那一丝丝飘渺的母亲的气息里。
长脸的姨夫终于按捺不住,任凭圆脸的姨哭诉着说,把强生留下吧,再多留几日看看,说不定就回心转意了。还是一扭头夹着黑皮包,转身下楼。第二天,天色将晚,我终于在期待中听见老犍牛在夜色中熟悉的哞叫,有些亲切,有些沉实,有些暖。一声唤,暗灭了城市里所有的灯火阑珊。
父亲,我那时只在心底隐隐地叫你,并从此将恨埋藏在心许多年。我回家打破了你用了很多年的粗瓷大碗,我偷偷将你手中的拐棍撅成两截,我厌恶地看着你半个身子在乡村的夜色中来来去去。只为,是你曾经把我寄养他人,付诸了行动。
而我不知,在母亲迎候你的到来时,从牛车上下来的你,瘫坐在低矮的土墙下。默默饮泣。两天,就像过去了多少年,那个被你唤作四儿的孩子,在心头抓你的胸,咬你的肉。你说,你在梦里看见我了,一个人光着身子,在城市的街道上奔跑。你想抓住我,你想喊住我,却到底还是在人群中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孩子。母亲整整等待了两天两夜,不吃不喝,眼肿的像枯干的桃子,手里握着给我赶制的棉鞋,不言不语。
后来王冰皓,你们说好了,就在今天,一定要在夜色抵达之前,将我接回这座乡间的小院。
天晴了,风不知跑向了哪里。门口的那棵老椿树,几片枯黄的叶子,最后摇摇晃晃地飘落。的确,时光的指针已指向深秋。土墙根儿,那只蜘蛛早就结好了残破的蛛网,无论有风还是无风,都会在不确定的生活里坚守下去。它的卵囊不见了,当我细细搜索时,一只只透明的小家伙,已经张开了灵敏的腿脚,在母亲织就的蛛网中央,走来走去,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