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有钱的单身汉都想娶位太太，这已经成了举世公认的真理。——简*奥斯汀《傲慢与偏见》。
凡是到了适婚年龄的女孩都应该抓紧嫁人，这是社会约定俗成的真理。——一大帮闲得蛋疼的三姑六婆《三姑六婆日常》。
……
“嗡嗡嗡……”
莫晚晚瞅了眼手机，来显是“辛凉月”，她的闺蜜死党。
“小月，”莫晚晚戴上耳机，接通电话，“我在开车，稍等两分钟。”
两分钟后，现代飞思停在路边，莫晚晚回拨：“小月，打听到了么？”
莫言霆，是她今晚的相亲对象，掐指一算，他是第十个相亲对象了。
“你的声音好沧桑哦。”辛凉月为了让她放松，语气调侃。
“干我们这行，工作一做起来就很投入，做完了，脑子一片空白。”莫晚晚的脸色果然轻松多了。
她是室内设计师，做设计时，常常心无杂念，为了赶设计图，有时候做通宵。
“那个叫莫言霆的，我打听到他的背景了。”辛凉月的口吻充满鄙夷。
莫晚晚心里咯噔一声：“说吧，我现在啊，抗旱抗冻抗倒伏。”
“哈哈哈！”辛凉月不厚道地大笑三声，接着咳了一声，严肃地说，“莫言霆的确是做汽车销售的。他这个人很虚荣，喜欢扮富二代，刚好他有条件，可以随便开豪车出去泡妞。
家里是小康水平，他不是油滑的人，销售业绩不怎么样，月薪平均四五千块，泡妞也没泡到白富美。除了这些，他倒没别的不好，学生时代跟你差不多，学霸！”
莫晚晚无语，应该是他强烈的虚荣心掩盖了其他缺点吧。
辛凉月嘻嘻笑着添上一句：“他长得非常帅哦，绝对是帅哥中的极品，以后你有眼福了。”
“你就别调侃我了。”莫晚晚眸底闪过失望。
辛凉月变得一本正经：“说实话，晚晚，你是怎么想的？”
“你知道我那些极品相亲经历，我都有相亲恐惧症了。唉，爸妈在家里三天两头为我的婚事吵架。为相亲的事，邻居、亲戚们挨个得罪一遍，周戈楠个个等着看我笑话。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只有圣人才做得到。我妈说了，我年底再不结婚，就没脸住在小区了，以后搬家，亲戚也不来往。”
“这么严重！”辛凉月吃惊得变了音调，“阿姨跟你开玩笑吧？”
莫晚晚揉揉眉心，嗓音疲惫：“我也希望是开玩笑，有一次她在我面前哭得稀里哗啦的，怪我读什么书啊，读到头来，连老公都找不到。”
辛凉月语塞。
“结婚十万火急，我打算好了，只要能过得去，就嫁了吧，大不了过两年离婚，反正我养得起自己。”
找不到好男人，没必要糟蹋自己跟个渣过一辈子。
莫晚晚打起精神，通过后视镜察看自己的妆容，然后从包包里摸出镜子和化妆盒补妆。
辛凉月默默给闺蜜点根蜡，闺蜜之间啥都能帮忙张笑菲，唯独不能帮忙试老公陈焕生进城啊！
莫晚晚到了餐厅，离相约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红玫瑰餐厅算是本市格调最高雅的餐厅，餐厅正中央是个小型舞台，一名小提琴师现场真人演奏，而别的餐厅大部分请不起演奏师，多是通过广播放音乐。
规格高，自然价位高。
约会地点是莫言霆选择的，他让媒人莫姑姑传话“太忙，帮忙定下位置”，所以是她定的位置。
莫晚晚撇了撇嘴，还真像辛凉月说的，莫言霆很虚荣，很喜欢装富二代。
离约会时间差两分钟时，莫言霆的电话来了。
莫晚晚下意识抬头，朝门口看去，一身银灰色斜纹西装的男人站在门口，高冷淡漠，强大的气场仿佛所有的灯光凝聚在他一人身上，吸引来不少人的瞩目。
似是习惯了万众瞩目，男人淡定自持，深邃有神的目光在餐厅扫视一圈。
灯光通明，隔那么远，莫晚晚依然能看见男人俊美到无可匹敌的脸。
咚，心跳如石子投进湖水，沉寂千年的湖突如其来地泛开波澜，亘古悠远的回声在心房回荡，莫晚晚暗想，果然是全市最高雅的餐厅，随便一个男客都是极品。
这个时刻，莫晚晚压根料不到，她将来会与他纠缠一辈子，此刻，她完全是把男人当做明星偶像来看的。
明星嘛，看脸。
似乎是没发现目标，或者不确定目标，男人冷峻的眉轻轻蹙起，低头看手机。
莫晚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机一直在响，她转回目光，接通电话：“喂？”
“你好九爪黄龙，我是莫言霆，我到门口了。”
男人的手机放到耳边。
“我是莫晚晚，定了十五号桌，靠窗。”莫晚晚心口又一跳。
到门口了？难道……
“稍等，我马上过来。”
似乎是在应证莫晚晚的猜想，她的手机响起“嘟嘟”声的同时，门口的极品男人挂掉电话。
服务员走到他身边，听他说了两句话，然后为他引路。
一米八二的挺拔身材仿佛一座山朝莫晚晚压过来，他站定在莫晚晚面前，眼神疏淡，神情冷峻，不苟言笑，强大的气场完全包围住她。
有一瞬间，莫晚晚心生怯意。
但随即，她想到辛凉月的话，所有的怯意不翼而飞。
装得倒挺像的！
她玩味地勾起唇角，起身，伸手：“莫言霆先生，你好，我是莫晚晚叶竟生。”
男人点点头，很有绅士风度地握住她手指三分之一处，声音比在电话里稍微冷淡了些：“莫小姐，你好。”
他朝服务员点头致谢，服务员脸红，盯在他身上的目光舍不得挪开。
莫晚晚请他入座，男人双手交握放在桌上，姿态优雅，反客为主：“不好意思，莫小姐，我来晚了。今天我请客，你随便点。”
他把菜单推到她面前。
“是我来早了。”莫晚晚嘴角轻抽，打肿脸充胖子说的就是莫言霆这种人，这里随便一道菜，就能吃掉他两三个月的薪水，瞬间她起了恶作剧的心思。
“一份黑椒牛扒，七成熟，谢谢。”莫晚晚微笑对服务员说。
黑椒牛扒，标价：18888元。
多吉利的数字。
她还给男人菜单，转眸，看他的反应。
男人眉头未皱一下，干脆利落：“我和这位小姐一样，另外加一份拉菲红酒，八二年的。”
莫晚晚差点晕倒，她刚才无聊时，扫了一遍菜单，八二年拉菲，价格在九万多！
服务员眼冒绿光，看男人的眼神，就像看见了闪闪发光的财神爷川南人才网。
莫晚晚想后悔时，服务员已经颠颠地跑去报菜单了。
她的心在滴血啊！
“莫小姐，不开心寿宁路小龙虾？”男人的目光停顿在她脸上，温凉的嗓音蕴含清冽。
莫晚晚摇摇头，挤出一个僵硬的笑脸：“没有不开心，莫先生……很大方。”
“你是第一次相亲？”男人又问，紧接着安抚她，“别紧张。”
但是他凉凉的嗓音不仅没有安抚到她，反而让她感觉有道阴风刮过脊背。
“不是。”莫晚晚说。
男人轻蹙眉，莫晚晚解释：“不是第一次相亲，你是我第十个相亲对象了。”
莫晚晚认为，她有必要吓退这个男人，一年不过五六万的年薪，居然敢点九万多的红酒！
九万多，仅仅一瓶红酒！
他哪里来的底气？
这么败家，她表示养不起，本来在男人过来的那一瞬间，她还想过，外表这么出色的优质男，和他生的孩子肯定很漂亮，虚荣是虚荣了点牟紫，未必就过不下去。
食，色，性也。女人也是人，也会迷于色。
然而现在，她可以肯定地给在家等消息的莫妈妈打包票，这个男人，她要不起！
男人听了她的话，眸光微闪，谨慎措辞：“我是第一次相亲。”女孩子的表情很有趣，忽然就生了谈天的兴致，他问：“不知我可不可以问莫小姐取经？”
莫晚晚目瞪口呆，失败的相亲经历有什么好取经的？而且，呵呵，他第一次相亲？
死党辛凉月早把他的老底给揭了，还在她面前装纯情男？恐怕相亲是第一次不假，泡妞不知道泡了多少回了。
莫晚晚轻咳一声，反正从今后不会再跟这个男人见面了，就把他当做树洞吐槽吧，而且她这两年的确精神压力太大了，周遭人的逼婚快逼疯了她军神之子。
于是，她娓娓道来：“告诉你也无妨。我第一次相亲，是在二十四岁的时候……”
莫晚晚的相亲经历是一把血泪史。
第一次，相亲对象是小区邻居张大妈介绍，名字叫赵霖。
两人断断续续地联系半年，偶尔约出来吃个饭，平时QQ聊，跟所有的相亲男女恋爱模式差不多。
半年后，赵霖爸妈催婚，赵霖开始有意识地让她介入他的生活。
莫妈妈相中他健身教练的体格，说他能给女人安全感，积极催着她隔三差五地到赵霖公寓做饭，说惨拜，抓住男人的心，首先得抓住男人的胃。
那天，莫妈妈也来了，赵霖和他朋友在房间睡觉，莫妈妈敲门让他们出来吃饭。
门没关严，一敲就开了。
莫妈妈尖叫一声，莫晚晚赶来，以为出什么事了，莫妈妈却拉走她，让她待在客厅里，然后她自己抄起扫帚，狠狠抽打里面的两个男人。
莫晚晚根据三人争吵的只言片语，得知，赵霖是个同性恋，还把同性恋对象带回家！
就在她开开心心烧菜招待他的朋友时，他们在一墙之隔上演少儿不宜的肉搏大片！
她脑袋完全蒙了，无视没穿衣服的两人，拉走妈妈。
赵霖却拉住她的胳膊，乞求她别告诉任何人，声泪俱下地哭诉，他和他“朋友”的爱情被人歧视、白眼等等，那叫一个凄惨。
莫晚晚恶心欲呕，为了快点离开这个恶心的地方和这两个恶心的人，她飞快地点头答应，飞快地推着破口大骂的妈妈离开。
后来寻思，那天卧室的门应该是赵霖的“朋友”故意没锁的，现在计较这些已没了意义。
赵霖之后，莫妈妈生了警惕心，筛选很久，才寻上一个学历、工作、身高都跟她相配的。
见面才两个小时，男方的姐姐带她去买戒指，吓她一身冷汗有木有！
弟控姐姐全程盯着她和男方的相处，男方对姐姐俯首帖耳，唯命是从。
中午吃饭时，她就找借口溜之大吉。
张大妈得知莫晚晚第二次相亲时，才知道她的介绍失败了，心里不服气，男方给出的话是“尊重莫晚晚的意愿”，这不就是说，莫晚晚看不上人家么？可气坏了“热心”的张大妈。
张大妈就把莫晚晚在相亲的风声传出去，小区邻居们很热心，扒出七大姑八大姨的适龄未婚男，莫妈妈因为多次拒绝，几乎把邻居们得罪光了。
第三次相亲，双方家长认识，于是请客吃饭认脸孔新亮，饭后她和男方逛街。
她做头发时，发现他的手机响了，出去叫他，看见这男人正在跟个女人拉拉扯扯，最后把那女人抵在墙上，狠狠吻女人的嘴。
这次，当然又吹了。
后来莫妈妈辗转打听到台北暗杀星，相亲男有个处了八年的前女友，只是家里长辈不喜欢那个女人，勒令两人分手而已。
这男人后来还跟她解释，说跟前女友已经分手了，不然怎么会相亲。她相信了才有鬼，果断把这人拉黑。
第四次，男方家里开小酒店，经济条件不错，莫晚晚与这人相处三天，就听说“扫”黄打非，“扫”到他家去了，果断拉黑。
第五次，相亲之后，男方让她辞掉现在的工作，跟他去深、圳先同居，再考虑是否结婚。这么不负责任的奇葩念头，不拉黑都对不起自己啊！
第六次，见面五回，她和莫妈妈、莫爸爸从男方家做客回去，半路上莫妈妈的公交卡忘了带，回头找，隔着防盗门就听见男方妈妈在大声骂莫家“穷酸，攀高枝”。
莫妈妈气得公交卡也不要了，拉上老公女儿，勒令莫晚晚拉黑男方电话和QQ。
第七次，见面三回，与男方逛街，她从试衣间出来，发现男方在偷拍女孩子的裙底……莫晚晚报警，把这人弄进了局子里。
男方妈妈求情，但是莫晚晚发现自己的裙底照片，存在男方手机里，果断拒绝。
莫晚晚掰着手指头，滔滔不绝，她从小到大，写过的作文和论文都没有相亲经历这么精彩。
她所有的脾气都在这九次相亲中，慢慢磨没了，爱情什么的，更不敢憧憬。
随着她的讲述，男人淡漠的唇角逐渐晕染开笑意，眸光点点。
莫晚晚口干舌燥，喝了口“免费的”柠檬水润嗓，看见男人唇角的笑意，耸耸肩：“你想笑就笑吧。”
“我没有笑话你，那第八次和第九次呢？”男人追问。
话出口，他微微一怔，什么时候他对陌生女孩的经历这么感兴趣了？
不过，这个女孩子的确有趣。
看起来温温柔柔的，优雅端庄却没有一点矫揉造作的痕迹，表情活灵活现，一对明眸温和灵动，偶尔闪过成熟女性特有的精明，而通过她的话，他知道，她是有爪子的。
一只有爪子的小猫儿，惹到她，绝对挠你一爪子。
有辛凉月的话，莫晚晚先入为主，认为男人一定在心里嘲笑她，虽然他表面上那么正经。
一想到他华丽俊美的外表下，裹着一颗猥琐的心，她就失了谈话的兴致。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莫晚晚很好地隐藏起自己的鄙夷，淡淡含笑：“我还担心你嫌弃我话唠呢……”
正要找理由搪塞，三名服务员送餐过来。
两份牛扒一人面前一份，第三个服务员给他们开红酒，站在旁边随时添酒。
男人微微撇头，服务员鞠躬，放下红酒离开。
莫晚晚见他一个示意，服务员一个动作，看起来很高大上的样子，忍不住好奇地问：“你经常来这种场合么？”
“什么场合？”
“红玫瑰餐厅这样的场合。”
男人想了想，点点头：“这家老板我认识，算是朋友，偶尔会跟朋友过来吃饭。”
莫晚晚了然，应该是这家老板买了他的车。
他的措辞相当有趣，高大上……的空架子。
男人莫名觉得她的表情有点诡异，而她那种“我什么都知道，你别装了”的眼神，让他后脑勺发凉。
他不动声色地问：“莫小姐在家有什么消遣？”
“陪爸妈散步，遛狗。”还有讨论她的相亲对象。
讨论到最后，每每以吵架收尾。
男人看出她的扫兴，便礼貌地不再追问。
两人安静用餐，莫晚晚吃不惯西餐，老觉得牛扒油腻，不管是煎是炸，都是个耗油的活计。
而对她这种曾经的学霸加吃不胖的特殊体质来说，吃油多了，会头晕。一头晕，就没法思考。
幸好有红酒可以调和油腻。
年薪三十万的莫晚晚表示，端着拉菲时，她化身成了土包子。
小小的一口酒就上百块，一杯酒上千，她小口小口地啜饮，喝得那叫一个小心翼翼，恨不能掺上一口井的水，回家慢慢喝。
她喝的不是酒，是钞票啊！
男人很会照顾人，看莫晚晚爱喝，品酒品得那么认真，唇角不自觉勾起，她喝掉一半时，他就会注意给她添酒。
一瓶红酒，男人才喝了两口时，莫晚晚已喝掉一大半，酒瓶里没剩下多少。
不知是酒气熏的仙道枫，还是羞赧，她的脸慢慢泛红。
莫晚晚这辈子最不喜欢的事就是欠人，欠人情，欠人钱，别人给予一分，她会回报一分甚至两分。
这种心理作祟下，她故作自然地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
“莫小姐自便黑立德。”男人淡漠的脸明显比刚进门时温和多了，他朝她礼节性地轻颔首。
莫晚晚洗了一把脸，重新补了妆，然后悄悄招来服务生刷卡买单。
半年的薪水眨眼没了，莫晚晚差点哭晕在厕所。
她深呼吸好几次，才回到座位上，再次面对男人，她怎么也笑不起来，像是失血了一样。
“莫小姐，你怎么了？有事可以告诉我，也许我能帮忙。叶子宇”男人开口承诺。
莫晚晚扫了眼他的口袋，默默吐槽，你的钱包那么瘪，帮不了我。
她发誓，她再也不会与这个男人吃第二顿饭！
她可不想男人付不出饭钱，让自己被迫留在餐厅刷碗还债！
她敷衍几句，意兴阑珊地吃掉所有的牛扒，喝掉所有的红酒。
男人暗沉深邃的目光扫过她面前光亮的盘子，微微一顿，眸底再次泛起愉悦的光点。
“莫先生，我晚上要加班，你看……”莫晚晚话顿在这里，不言自明，她是想离开了。
男人微微挑眉，打个响指，叫来服务生买单。
“呃，莫先生，我已经买单了，这顿饭算我请你的。”莫晚晚说。
男人波澜不惊如古井的黑眸泛起一点讶异：“说好是我请你的。”
然后，他的黑眸中逐渐浮上一抹审视。
“我吃的比较多，所以我付账是应该的。”莫晚晚理直气壮，浑不在意他是怎么想的。
她以为男人会露出兴奋、庆幸的神色，然而，他没有，只是审视她，好像她做错了什么事一样。
他没再说什么，和莫晚晚一起出了餐厅：“我送莫小姐回家吧。”
他摁了下电子锁，站定在一辆干净光亮的车子前。
这座城市污染严重，路上跑的车远没有电视剧里那般干净明亮，所以路上的车大多数都是布满灰尘的，比如莫晚晚自己的车，停在公司楼下一天，车上就布了一层薄灰。
然而，男人的车亮得像是刚从车间开出来的新车。
呵呵，还没卖出去的，可不是新车么？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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