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县长的托咐1
自农大毕业后。夏天分在青山县农业局,机关的生活,除了上班就是下班,一成不变。夏天供职的是农业局的农技股,每天无非就是看看全国各地的农技状态或者和那里的同事唠上一阵子不着边际的话,一切都平淡无奇。
刚分到县农业局时,夏天对一切都很好奇,从学校走到工作岗位,他是带着红色的梦想跨进这个单位的,而且他也如愿分配在农技股,对他来说专业和工作真正对口了,他还没有报到时就想好了,他要做些什么,甚至他也开始打算如何把在校时的实验再重温一遍。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深。夏天上班后,他对股里那些同事们却是左看右看也看不惯,大李是农校中专毕业生,可是他老兄也不知当时在学校是如何用功的,夏天无意中问他现代农业学科中农作物是高秆好还是矮株行,他却说就拿人来作比,当然高大就是比矮小好,在场的股长明显的皱着眉头,大李虽然对农作物的生长不在行,可他对股长厌恶的神色很在意。
大李后来知道自已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但他没从自已的浅薄上找原因,相反他却是把股长的不满记在了夏天的账上,是他才让自已出丑的。
县农业局本就不是事业单位,当然不可能给夏天所谓的实验提供场所。夏天空有理想而没有具体操作的地方,他觉得成天就在机关平庸下去,早迟一天他都会憋出病来的,可是股里人们对这样的日子却是津津乐道,夏天心里泛起了愁云。
成天无所事事,夏天以为他没有尽到能力,他要股长给他安排任务,股长想了半天,终于给他找到了发热的场所,当他兴奋地接过股长所交给的工作时,他的头发呆了。
原来股长要他干的不是别的,全县四十个公社的地形地貌各不相同,股长就是要他根据各个公社的具体情况,把每个公社的气候作一统计,因为差别太大,各个公社的农作物生长的时间都有所不同,农技股嘛,若是连哪个地方适合种植哪样都说不出来,那还要你这个部门干什么。同时上级部门也会不定时地到各地抽查,股长一心要把自已的本职搞好,以备上面来人时他能有一手资料对付过去,因为在此前,局里的那几个懂行人所做的材料让股长差点出了洋相,现在夏天是真正从省农大毕业的,他对此项应该不陌生,当然股长也想试试这个高材生是否有那么几刷子。
夏天看了股长的活计,完全是小儿科,只用了几天时间就把它做好了,他交给股长时,股长的脸上有了喜色。
股长递一支烟给夏天,当他笨拙地点燃时,股长笑了："你还很嫩哟,在我们这里上班,起码要学会抽烟,什么都不会,和同事们的关系是搞不好的。"股长还和他扯了些别的事,才让他从自已的办公室离去。
对夏天讨好股长的做法,大李和张介妮他们都认为夏天不合群,你一个人老是出风头,还不是把我们看扁了。至少张介妮对大李的话并不反感,可是若是和夏天在一起,张介妮也不会对夏天直来直往的。她还认为夏天对她构不成大的威胁。
没有具体的工作,夏天也尽可能做到和科里的同事们一样,可是在他们谈性最浓时,他一掺进去,就有冷场的可能,好多次都是这样,使得他感到他们和他之间的距离正在一步步地加大。
半年的时间一晃而过,夏天每天都把多余的时光放在如何提高水稻产量的课题上安银美,县农业局不像农科所那样有实验田。夏天的研究也仅仅是存在于纸面上脑海里,股里的其它几位同事,似乎很满足这种收钟应卯的日子。夏天也想随遇而安,就是心里有一种无名的空虚,每每对着面前的窗花发呆时,就想到,如果自己来到农业生产第一线去,那该是什么样的景观？
还别说,这样的机会悄悄地来临了。
县府决定从县局各股室抽调一批年轻有为的人充实到各基层单位,即人民公社去。局农技股也有一个下派指标。股长把自己的部下召集起来动员大家积极响应县府的号召。勇跃加入到农村第一线去,同志们一听要从县城到农村,一个个象躲瘟疫一样。名为支农实际就是放逐。大家心里都对此有这样的想法。
张大姐首先发言："我都三十大几的人了,全家人都在县城,要我到农村去,干脆安排我扫厕所算了。"
众人议论纷纷,谁也不想离开机关这个安乐窝。有了张大姐的开头,随之而来的就是,大李是独子,父母年事已高,既然提倡忠孝两全,自己还是应该留下来。黄丽虽然在股里工作了二年,但人家女娃娃一个,谁又忍心让她到农村去吃苦。
股长一再强调,县府的安排,要求在机关工作至少二年以上的干部,下派去农村,干满三年,不愿留下的,本部门无条件地接纳回人,人们还是不相信三年过后是什么光景,谁也说不清楚暴走分卫,把你弄下去,以后谁还真正管你,这样的当我们可不想上。
股长十分无奈,却也拿这些下属没有办法。
张大姐悄悄地对身旁的卢静说："放着清福不享,偏去农村受那份罪,谁愿意谁去,除非他头上长包。"说完,竟自顾自地笑出声来。
股长敲了敲办公室桌的边沿,严肃地说："张介妮同志,请你不要开小会,农村有什么可怕的,你的老家我的老家在座的诸位,有谁的老家不是农村的,自己不去就算了,还煽动别人,你这是什么态度,我看就应该派你下去。"
张介妮因自己的放肆换来股长无情的回击,她委屈得眼泪涮地一下滚了出来,本来还笑吟吟的一张脸顿时泪雨花红,泪水把画过妆的脸盘子冲刷得乱七八糟。她立马下矮桩,声声恳求股长,自己的心脏不好,儿子老子一家人都要自己照管,你真狠心把她派到农村去,不就是活生生地毁掉一个幸福的家庭吗？股长向来大人大量,大慈大悲,怎忍心让一个病人去服役,见张介妮楚楚可怜的样子,股长收回了自己的话,现在还没有定下来,你这么急是为哪桩。
可是,这个下派的名额始终悬着,就象一把利剑悬在众人的心坎上。
夏天刚听股长开场白,心中窃喜,可是听到股长后来说县府的要求是有实际经验,在本部门工作两年以上的人,才是派遣对象时,心又冷了下来。到农村去,象自己这样无牵无挂的单身汉。本是最理想的人选,可自己才来半年,根本就不够格。
平时常和自己吹嘘机关是个鸟的同事们,事到临头,个个都当了缩头乌龟,原来,机关就是机关,和基层相比。它是那样的得天独厚,不用象老农一样,赤足走在窄窄的田埂上,难怪有人说相府的丫头抵七品,这话还真有几分道理。
动员会实在是开不下去了,股长紧锁着眉头,派谁去都是挠头的事,股长也不想把每一个下属都变成冤家死对头,可上头分来的任务不完成是说不过去的,自己股室在编人员十几位,又有谁真的放不下,离开谁,这个股还不是照样运作。可是,这铁饭碗是自己能搬动的,分来股里的人,人人都有背景,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动谁谁跟你急,股长左右为难。张介妮是农校毕业的中专生,是没有多少背景的人家,可人家的身体真的有病,连这个最软的都收服不了,股长心里那个急呀!第二章 县长的托咐2
原本认为三下五除二就会把名额给定下来的,股长也没想到,会议超长了一个多小时,众人从主观讲到客观,从自己的能力延伸到背后的某种力量,就是没有一个人主动站出来。股长没有其它的办法可想死神之裁决,采用最后一招,反正下派是非去不可,把符合条件的集中起来,做抽签,符合条件的个个面面相觑,硬着头皮答应。
全股符合条件的一共十二人,股长亲自做了十二个纸阄,其中一个写上去,其余的写下留,股长把写好的纸片揉成小团,放在桌面上,首先是大李去抓,他想再衰,也不可能是第一个倒霉,他手抖得厉害,动了半天才抓起一个纸团,上面清楚地写着留,他振臂一呼："万岁乌拉。"随后人们陆续抓起纸团,一个个展开,却是笑逐颜开的脸,最后只剩下张介妮,其实她不用抓了,最后一名也是仅剩的去名额,鬼魂附体怕什么来什么,张介妮真给摊上了。
一看自己不幸中的,张介妮如死爹妈,哭得乌天黑地,夏天不知好歹劝道,大姐,下基层又不是去刑场,伸头一刀缩头还不是一刀,有什么可怕的,不就三年,一转身就过去了。张介妮这下被彻底地惹恼了,她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说："大兄弟,你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你有特长你是大学生又刚来半年,没有达到下派的标准,好话人人都会说,可是真要是落在你头上,你可能比我混得更惨。"
夏天好心劝道："大姐,有什么嘛,毛主席不是教导我们说,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大有作为的吗？"
"小夏天,你有能耐少说风凉话,有本事你和我对调,你下去我给你叩三个响头,叫你祖宗。"张介妮恨恨地说。夏天挺不好意思,感觉上自己又没有错。
折腾过后,张介妮无可避免地占有了股里的下派名额.股长见木已成舟,也没有幸灾乐祸的表情,众人小心翼翼生怕发生变故。让厄运再次降临到自己头上,张介妮哭过闹过之后,平静了下来,接受了既定的事实,她呆呆地坐在那里,眼里生出绝望的光。
这次下派到基层,县府有明文规定,三年期满能力出众者优先提拔,成绩突出者,晋级加封,而且就这次下派工资本身就上浮一级,县府的一番苦心,其意不言自明。在其他单位,这样优厚的条件,也不是一样地有吸引多少追逐的目光。
如果没有夏天的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张介妮就接受了命运的摆布。股长见大局已定,看到下属们如此属相心里生厌,但又不好意思发作。他习惯性地干咳了两声,准备收场,大家悬着的心一下落了下来,最后决定立马就要从股长的嘴里迸发出来。
突然,夏天从座位上站起来,不合时宜地对股长说道："派张大姐下去的确不合适,她自身有病,这是众所周知的,而且张大姐上有老下有小,又是三十多岁的人,派她下去好象有些不妥当,再说我们股人才济济,弄这样一个病秧子下去,上面是否会认为我们股在草草了事,从良心上讲,支农不是糊弄,象我们这样搞,真不知有多少实际意义凌波零。"说这话时夏天心里也跳得厉害。他没想到突然自已变得如此大胆。
这次轮到股长吃惊了,定好的盘下好的料你夏天来搅什么局,卢静毫不客气："夏天你逞什么能,有本事你来个毛遂自荐,免得别人说我们股不仁不义,这个指标非你莫属,你年轻又是股里独一无二的学农来的大学生,不如你替张大姐。"大家随声合应一致要求股长重新考虑,拆下张介妮换上夏天。
股长十分为难,要说夏天的境况还真是不二人选,可是上级规定的要求,他又差那半截,再说股里本来就缺少象他这样的人装点门面。事实上人们都在削尖脑袋往城里钻,不说别的就是每次下基层让人家都众星捧月,至少在心里就高高在上,这夏天也真不知水的深浅。你要想出人头地,在这里搞点名堂我又不是不支持你,为何非要和我唱对台戏。
因为年轻气盛,夏天可受不了大家的热嘲冷讽,他毅然决然地冲着大伙发话："我请股长破破例,既然大家如此抬举我,我将当仁不让,说定了我去。"说话掷地有声,大伙先是一愣,接着就抱以热烈的掌声。
夏天反而不好意思,脸涨得通红。大有风潇潇兮易水寒,太子妃升职记第36集壮士一去不复反之态。
股长的态度来了个九十度的大转弯。他为夏天的冲动不值,也佩服夏天的敢作敢为。张介妮反扭捏起来,夏天兄弟这可是去支农田弘光,不是下去考察,别人推都推不掉,你却硬要往那条道上挤,将来后悔起来可没有回旋余地的。夏天气冲牛斗："股长就这么定吧！反正都是要去的,好路烂路我一个人去走,说好了不回头,还顾虑那么多干啥。"
无奈的股长本想把刺头大李或其他几个不听话的人送走,这夏天抢着占着这个名额铁心要下去,也罢,让他去实践实践也并非坏事,至于县府要求的标准,自己去解释解释,看来应该没有多大问题。一场下派风波就让夏天弄得风平浪静,众人皆大欢喜。
大李等人简直是弹冠相庆,这个傻瓜让他去吃吃苦,他以为前面都是一路顺风,不把他整个三级残废,变成半个非洲黑人,他那时才知道当初是多么的愚蠢,要不然他还不知道什么是现实。
青山县一共四十个公社,全县抽调的四十名支农下派人员,独有夏天是自己申请得来的,临行前县府召开了一个动员会,会上县长讲道：""这次抽调大家去基层,既为各机关减了员也增添了各基层的实力,我得感谢诸位,不辞劳苦任劳任怨,希望大家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在农村有所作为,当你们凯旋之时我亲自为你们摆庆功宴。"
在讲话中县长提到,在诸位之中,有一位最让人不能忘记,他本来并没有资格列入下派名单,可他坚持自己的观点维护集体的利益,主动请缨,至于是谁,我看不重要,重要的是有这种敢于吃螃蟹的精神。有人在困难面前不是迎头而上,而是临阵脱逃,这是不光彩的行为,在这里我向这位自愿者致敬。
会后县长分别挑几个自愿者对话,轮到夏天时,王县长亲热地拍着夏天的肩膀："小伙子好样的,党和国家培养了你,你已学成归来,正是大显身手的时候,这次你去的地方是全县比较偏远的山区,希望你发扬以前那种敢打敢拼的精神,不负重望,我期待你的成功。相信未来属于你,象你这样的大学生能到基层一步一个足印地干起,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到了基层拿出自己的本领,干出几件响当当的事来,让那些拈轻怕重之流瞠目结舌,也给今天的大学生们树立一个榜样,相信你的行为,在不久的将来能为别的青年竖立起一座坚定的丰碑。"
和夏天对话,县长讲了很多,他的话既平淡又鼓舞人心,夏天心里暖洋洋的,他豪气干云,拍着胸脯向县长表态："请相信我,不说一呜惊人,至少让领导知道我是一个不是只会吃干饭的人。既然我选定的路,无论是布满鲜花还是荆棘我都一如既往地走下去,一定不会让领导失望。"
县长望着眼前这个生龙活虎的小伙爱怜地笑了："夏天我很忙,今天的谈话至此为止,今后在工作中若有困难可来找我,我将最大限度地满足你的要求,工作中肯定有不随心的时候,千万不要灰心,相信群众的力量。"
话到最后县长送给夏天八个字：
求真务实,开拓创新.第三章 夏天的冬天1
半年前,夏天以优异的成绩从省农大本科毕业后,系主任李东方教授竭力挽留他留校任教。李东方教授是夏天的恩师,在他带的学生中,他认为夏天的头脑清楚思路新颖,在水稻培育上有自己一套独特的见解,留下来一边任教一边搞科研,其贡献不可估量。做一个专职科研人员,农大是有这个条件的,只要夏天愿意,他李东方是有能力把他留在农大的。夏天婉拒了李教授的要求回到青山县被分在农业局。
和县长话别后,夏天回到农业局宿舍,默默地收拾自己的简单行李,准备动身前往这次去的目的地－－冷水公社报到。
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夏天在问自己,对了,还没有把这件事和自己的女朋友讲,夏天心里泛起了愁云,她也会象县长一样支持自己吗？
夏天不是青山县的人,他的家在邻县和青山县交界处,父母都是老实本份的庄稼人,家里一共四兄妹,他占第三。父母一年到头在地里刨食,夏天的位子属于那种闲置的处境,父母既不希望他有多大的出息,也不愿意他干一辈子的农业。可心里也想他还是有出息更好,夏天不是长子也不是么儿,父母的疼爱都分到了老大老么的身上,夏天也不在乎这些。
从小到大,夏天没有让父母过多的担心,这得益于那个得天独厚的头脑。凡事他都很有主见,该干的事一定干好,不象有些野孩子,趁大人无遐顾及之机,成天在外疯玩。夏天该学习就学习,该帮家里做家务就干家务,从小就给人以好孩子的形象出现。无论是小学还是初中,他都是中规中矩,成绩自然是拔尖,几年下来夏天一天天地长大,也从黄毛小儿过渡到一个青涩的少年。
初中毕业时,夏天优秀的成绩,让县中学领导特别青睐。可是县城离家十分遥远,父母苦着一张脸,也不知怎么办才好。青山县离家的距离比本县城到家至少要少一半的路程,万幸的是初中班主任和青山县的教导主任有些交情,他替夏天活动了一阵子明末1625,青山县一中答应收夏天这个外地籍学生。虽然家到青山一中路程还是遥远,可比到本县中学又要短许多距离,夏天欣然就读。
刚进青山县一中,单薄瘦小的夏天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一期下来,他除身体疯长之外,他就其它方面也让人刮目相看,论成绩在班上在年级都是前三名；在球场上也是活跃分子。上课专心致意,下课生动活泼。夏天心眼很好,每每有同学请教,从不装清高,总是倾情讲解,渐渐地夏天的行为,引起了一个女生的关注。
名叫龙玲的女生,来历可不是一般。父母都是解放前期参加革命工作的老干部,父亲现在是青山县县委副书记,母亲在县人事局工作,优越的家庭环境造就了龙玲养尊处优的地位。在一般人面前,龙玲从来都是强者,可到了夏天面前,龙玲就象一只乖乖的小猫,显得温顺和善,龙玲的学习成绩向来平平,那些好胜的性格让她特别加劲,还是不能赶上前面的同学。田宸羽
一天中午,龙玲走进教室,竟直走到夏天面前,落落大方地说："夏天同学,你的脑子真好使,那么多的公式定理你一下就领会了,我非常羡慕你,特请你给我当课外辅导,你是拒绝我呢还是应承下来。"那个骄傲得象公主一样的龙玲,今天如此弯下腰来求人,这还是第一次。夏天真不好回答她的问题。男性的虚荣心又让自己不甘落后,他连看都不敢看龙玲一眼,低着头喃喃呢呢半天之后龙玲终于得到他的答应。龙玲可不管别人怎么说,她兴奋得差点跳起来。
以后的课前课后,龙玲总是缠着夏天问这问那,夏天极尽所能。龙玲的成绩有了很大的变化,同学们常常用异样的目光看待他们俩。龙玲依然我行我素,夏天起初也畏畏缩缩,见龙玲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自己也壮起了胆子,身正不怕影子斜,让别人去说吧！
龙玲大胆得出奇,别人愈说什么她愈不怕什么,后来直接让老师把她调到和夏天同桌,女同学们私底下都说："美女慕英雄,英雄爱美女也。"这话也传到了龙玲的耳朵里,她装得没事人一般,别的同学见人家学是学玩是玩,久后也无话可说。
"夏天今晚你能送我回家吗？"夏天完成一天的功课,准备下晚自习时,在收拾自己的书本时,从里面飘出一张纸条,夏天抬眼一看,龙玲也在收拾自己的东西,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下课铃声一响,龙玲随着下晚自习的同学们步出教室。夏天最后一个离开教室,他跨出教室门时,见龙玲正在走廊上徘徊,他知道龙玲一定是在等他。
通过龙玲的面前,夏天目不斜视,只是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学着谍报学中情报人员耳语的方式,轻声对龙玲说："我在校外双杨树下等你。"也不管龙玲听见没有,劲直往前走了,龙玲心有灵犀早就作好了准备,她待夏天走过了走廊,她才急匆匆地离开了原地。
在斑驳的树影下,路灯洒下的光有些微弱。龙玲在前,夏天跟在后,两人默不作声,只有脚下传送出沙沙的脚步声,再转过一个弯县委宿舍就要到了,面前通个一个烈士陵园,白天人来人往的场所,在这夜澜人静之时,显得尤为幽静。龙玲放慢了脚步,待夏天赶上与自己并排之后,首先开了口："夏天白滨亚岚,再有几个月就要毕业了,毕业以后你准备考哪种大学。"夏天随便答道："考上什么大学就读什么大学,我认为都是一样的。"
龙玲有点着急起来："夏天你成绩那么好,就考省大哲学系,将来一定能出人头地,象我爸爸他们那样。"夏天一听要自己从政,忙分辩道："我可不是当官的料,搞技术有专长当工程师什么的有多好。""这你就不懂了,以前他们批读书无用论,今天你却不懂读书做官论,当官有什么不好,只要你有本事,就是再大的官也敢当。"夏天听得笑了,笑得那样自然那样直率,人各有志勉强不得的。
龙玲提出的问题非要得个结论,她不满夏天的轻率："实话告诉你,在班里你知道同学们如何称呼我们,他们把我们叫做是开店的,把我们称作快乐的‘夫妻店’,还说你是乘龙快婿,再有的话我都不好意思说了,当然他们不会在你这个呆子面前提及的,因为你是木头人一个。"夏天被龙玲的话弄得摸头不知脑,他不清楚在什么地方拨动了眼前这位公主的相思琴弦晋佩章。
对龙玲的暗示,夏天并不是不明白,他更清楚的是现在他仅有的一点本钱就是学习成绩拔尖,作为一个进入青春期躁动时刻的大龄男孩,他对龙玲裸的表白也常暗暗冲动,可是一个农家子弟,在没有真正达到和人家对等的条件时,他只能尽可能地克制,再说现在也不是谈情说爱的季节,要是把大好光阴放在儿女私情上,他就是做梦也不能有好结果的。第四章 夏天的冬天2
园外的公路上,不时有汽车驶过,车前大灯偶尔从林间一扫而过,在暗淡的月光下,龙玲的双眼闪出异样的光,就象捕食的夜鹰一样,龙玲只比夏天小一岁,可女孩子就是比男孩早熟。
夜色下,龙玲的身材更加娇小,微微起伏的胸脯让夏天在梦中不知晕眩了多少次。今晚龙玲身上的雪花膏散发出的清香直往夏天的鼻子里钻。夏天实在是觉得好闻极了,龙玲的那种楚楚动人的目光曾让夏天若有所思,在功课面前,为让自己有一个骄傲的资本,夏天还是理智地选择了控制,他深切地知道,冲动的后果将是憾别明天,这样的成本他是花不起的。
"我看我还是直接去考农大,质本洁来还洁去,我本来就是生在农村,今后还是服务于农村。"夏天莫明其妙冒出这样一句怪怪的话。"谁又阻拦你了,我只是给你建议,别不识好歹。"龙玲说这话时,很是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反正我是不愁的,至于工作我相信我会有很好的,你如果跟得上时代的要求,就是照我说的办。"说完,龙玲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夏天一个人在那里发呆。
在夏天的心里,永远记得我省有名的农学家李东方教授一次来校作报告时的内容：教授称在我国学工学医学军学技术的人才比比皆是,可农业技术人员却十分难找,这是为什么,就因为这个农字让人望而却步,总认为干农业的人是人下人,低人一等不上品。
讲台上教授慷慨激昂："事实上我国作为一个农业大国,民以食为天,首先要保证几亿人的吃饭问题。现在世界各国都在追求粮食单产量,以前我们搞那种广种薄收的做法,既劳命伤财又得不失偿,我们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就要培养自己的技术人才,同学们,你们是祖国的未来,相信你们中间一定会有人从心底说,我就要学农技服务于大众,苏联出了米丘林,可早在五千年前我们中国早就有神农氏。"
"可能有人会说,干农业那是广大农村人去干的笨重活,苦累不说也没有技术成份可言。其实不然,大家想一想,如果我们在粮食产量上下功夫,每亩只要多产一百斤,全国至少可以多养活三亿人口。农业的潜力无穷,就象一座尚未开发的宝库,等待我们这些有志者来挖掘来开发。"
"选择农业就是选择了基本的生存,我不是危言耸闻,如果中国再停留在以前的农技水平上,就算别国不来侵略我们,再过二十年,随着快速增长的人口,我们的口中之食就会成为大问题。同学们行动起来吧！我们农大欢迎大家,希望你们今后能象美国的寒丁博士一样,一个人一年能种一百五十公顷土地,年出产一百五十万公斤粮食。"
"未来之星们,在你们当中,相信一定会有人在我们今后的生态农业、绿色农业、科技农业、立体农业和物理农业方面都会有所成就。我期待着你们的成功。"
"胜利属于你们的,希望在你的手中,努力吧！年轻的朋友们！"
夏天听得特别认真,在自已家乡水稻亩产量就五百多斤,远不及那些农业发达国家单产量的一半,自己若学农业,造福于家乡服务于社会,自己也可能名垂青史,当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乡亲们的眼中的时候,当自己创造的历史摆在大众面前的时候,那将是何等的伟大,何等的光荣。想到这里,夏天为自己的蓝图陶醉了。
在这即将毕业的关头,夏天突然又想起了省农大李东方教授的一席话,要说自己的特长,就是善于思考,做做理论写写文章就是自己的拿手,也许龙玲向自己的建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考哲学系,将来吃行政饭,对自己来说可能会轻驾就熟,但离心中的目标是越来越远。
如果选择和龙玲所指那样的专业,将来就业时,还可借助别人的一臂之力,甚至可能扶摇直上青云,但有违初衷。人不可能让别人为你设计好路后自己再走下去。夏天常常对自己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做人就是要有梦想。
高中毕业后,夏天没有听从龙玲的建议,直接填报了省农大,夏天以优异的成绩被省农大录取。农学家李东方教授直接成了他的导师。龙玲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只是走到大学的边缘。因夏天没有听从她建议,龙玲恨死了夏天。随着高中学历的结束,二人那种朦胧的憧憬一时化为乌有。
龙玲虽然落榜了,可是父亲却高升到了青山县县委书记的宝座上来了,工作的事就被提到议事日程,两个月时间不到,县有关部门就对龙玲等几位领导干部的子女实行了内招,龙玲被安排在县农业银行上班。也许是由于父亲是县委书记的缘故,龙玲刚上班一个月不到就被单位保送到省财贸校大专班定向委培。通过曲线方式龙玲还是上了大学。和夏天相比,只是一个是四年本科,一个是二年专科。其实本科和专科也没有多大的区别,能上大学即是人生的最高境界。
省农大和省财贸校分属不同的地区。夏天自进校以后就一心放在学历的钻研上,他对李教授所授的知识如饥似渴,在李教授带领下他们对水稻品种进行着不间断的改良。在夏天即将毕业之时他们成功地培育出高产、矮株、早熟、抗倒覆的水稻新品种。推荐到省农科所,被命名为"丰收三号",所里准备择机推向广大的稻产区。
龙玲跨进财经学校,只是比正取生少很短的时间,为了赶上学习进程,她总是把喝水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别人是正取的,她们几个是定向委培,她就不想老是让人家产生偏见,说委培生是领导子女的摇篮,她要为那些革命干部子弟争口气。
龙玲本来就不笨,夏天给她补习的内容,完全排上用场,虽然龙玲如愿进了学校,但在学习上老师并没有因为她们几个是委培生而迁就她们。相反对她们更是要求严格,无论怎样龙玲还是一路走了下来,在毕业时以较好的成绩取得了毕业证书。
因为性质就是定向,龙玲毕业后还是回到了原单位,这时父亲龙正已从县委书记的位子上退了下来。人情冷暖世态炎凉,龙家再也不象从前车水马龙的样子。龙玲一下就有一种从公主沦落到凡人的感受,父亲因地位的变动心身也是不很适应,而有好事者向上级举报说龙正在位时利用职权为自己的子女谋私,幸好龙玲已经毕业上班,木已成舟别人也奈何不了什么。
龙正虽然还是县顾问委员会的主任,但再也没有实权在握,再也没有风光无限的日子。时至今日大权旁落,对于他这种早已习惯前呼后拥生活的人就象失去了生命的一半。疾病使龙正身体日惭衰落,而最重要的还是心里的失衡。
龙玲对人生有了超出常人的理解,父亲辉煌给自己带来的诸多好处,头脑里对权力二字有着快乐祟拜,同时对现实有着很不一般的理解。
单位上众人都是业务好手,龙玲自没有优势可言,完成每天的工作,龙玲心里总是有种不平感,原来夏天的影子一直都没能在她的心底抹去,也不知人家今天的境况如何,日子就这样在平淡之中一天一天地过去。
夏天毕业后分到了青山县农业局,县城之大无法形容。二人无意中又重逢了,言及过去,夏天对天真无邪的学生时代特别追忆,一来二往,龙玲和夏天又走到一起。这回再不是青涩的童年,二人实实在在地相恋了。龙玲希望夏天趁父的余威尚在合卺良缘,尽早在县城定下脚根,最好能搞个一官半职,已巩固二人的恋爱成果,达到长期在县城开花结果,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的目的。第五章 夏天的冬天3
按龙玲的设计,夏天信守诺言,在局里他尽量表现自己希望通过努力,换来龙玲所期望的结果,可是生活是多面的,理想和现实之间,本身就有一段距离。夏天渐渐感到在机关自己出头无望,遂对龙玲的忠告产生动摇,哲人说越是环境恶劣越容易造就英雄,夏天对机关的生活开始心生厌倦,他多想到第一线去干出一番业绩以成就自己的功名地位。
动摇的思想使夏天开始寻找着实现抱负的机会,他和龙玲约会时别有用心地把自己的想法托出,龙玲顿感不理解,逞什么能,在机关都没有出息偏要到农村去,丫头改不了贱命,龙玲很是生气,你夏天老是三心二意,诚心不让人过日子了,两地分居要团圆谈何容易,可夏天天性固执得要命。龙玲讨厌起夏天的宏伟志向,自己全身心地护着他,他却不识好人心,两颗被邱比特之利箭穿透的心出现了裂痕。
夏天不想成天无所事事地混下去,他认为自己的理想现在正在被爱情沸腾的水所融化,而龙玲就不给他施展才华的机会,你要是一意孤行,后果将由你来埋单。龙玲对夏天一心做他的农学梦伤神,夏天没有既让龙玲满意又使自已顺心的本事,他也感到了他和龙玲的爱情走入了一个没有答案的天地。
县银行人才倍出,去年进农行的徐强从省财大毕业,小伙子一表人才,众人都明里暗里夸他才华横溢,那小子也是真的是帅帅的花季才郎。才一年多的时间,就混上了信贷科副科长的位子！他老子在省农行当领导。由于有了此层关系,此人更是飞扬拔扈,直接成为龙玲的顶头上司,徐强身材,文凭上均和夏天在仲伯之间,徐强的出现,在县行引起不小的骚动,行里那些妙龄少女,日思夜梦地追着这颗希望之星,可徐强对她们的东边日给出的答案却是西边雨,在他的眼中,龙玲才是他的心灵鸡汤,把龙玲和行里的小姐妹们相比,徐强认为龙玲和她们的区别是一群鲫鱼丛中混进了一只中华鲟。
常言道：好马配好鞍,他徐强来到这里就得有相配的女人出现,龙玲回到县行后他就瞄上了她,可是他哪里知道,她却是早已暗结那梦中缘了。徐强并不知道她和夏天已成了一对,他对龙玲情有独钟。
徐强对别的女孩一概不感冒,他下决心搞到这颗龙花。龙玲本对夏天的志向心存不满,她内心也在摇摆之中,暗恨夏天的不识相,徐强追得又紧,多次向龙玲暗示,如果二人结成秦晋之好,父亲已答应,在适当的时候把二人调进省行,那才是真正的城市生活。
龙玲从骨子里都向往大城市的生活,却又舍不下自己和夏天那份精心培育出来的情感,她总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把夏天培养成为出人头地之人,以满足自己的的初衷。对徐强的步步紧逼,龙玲采用了迂回战术,一边对徐强草草应付,一边加紧对夏天的改造。
对于夏徐两只船,龙玲对谁也无法舍去,一边是现实的幸福,一边则是在虚无飘渺的幻想之中,龙玲无法作出决定,搞得成天头晕脑胀,夏天不知实情还以为龙玲是否病了。
夏天通过自己的努力,争取到了自己喜欢的第一线,临走的当晚,夏天约了龙玲,两人漫步在县城公园的林荫道上,和夏天在一起时,龙玲又把徐强忘得一干二净。她挽着夏天的手臂,动作十分亲昵,夏天心里十分矛盾,思素了良久还是把自己将走人的消息漏给了龙玲。
龙玲听到夏天真的决定要走,当他亲口把离开这个词吐出来。顿时象不认识夏天一样,她怔怔地盯着夏天,手也不知什么时候从他的胳膊弯里抽了出来。
她目光忧怨神情凄楚,过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来先和我商量一下！"只冒出了这一句她就再没开口了,她越想心中越恼,火气一下从心底窜了起来。
突然她对夏天吼道：‘你什么事都自作主张心里还有没有我,你一心去冷水是我配不上你还是有其他的目的。"说完她竟嘤嘤地哭泣起来,夏天本以为她只是生气而已,却没想到她有那么大的火气,现在他只能极力挽救这种僵局,他好意安抚龙玲,并未能把自己的野心透露出来。
"玲,你先息怒听我说,你不是常常说要我有出息,在局机关那么多的老资格,当我有出头之日,可能就是一个半老头子了,宁做鸡头不做牛尾。这话是你对我说的吧,在农村施展我的抱负,说不定有个三五几年,我就能鹤立鸡群胡兰春,这段距离和蹲在机关过着只做美梦的日子相比是多么的充实,而且有时间你也可到我那里去,算是旅游不也是很开心吗？"
夏天说得句句在理,龙玲虽然玲牙利齿,一时也找不到反驳的话。对夏天的所谓苦心,龙玲完全从心底不赞同,放着舒适的城市生活不要,偏要去那人冷心凉的偏僻山区,夏天啊夏天,你的梦能进入现实否,龙玲泪眼婆裟,她是心冷到了零度。
夏天心里虽然也是难舍难分的,在龙玲泪光弹的攻击下,他也开始动摇了,幸好理智又占了上风,他把自己的抱负反复向龙玲作了阐明,龙玲本来不依不饶的,在夏天近乎哀求的解释后,龙玲知道再说也是无用,最终她还是作了让步。
"我可告诉你,顶多等你两三年,如果你还是老样子可别怪我狠心抛弃你。"龙玲对夏天下了战书。夏天连连应允,对龙玲的霸道他早就有所了解,不过恋爱中的男女神经都是麻木的重生之星光路。龙玲哭泣过后,她见争也唤不回夏天那颗飘荡的心,她的心趋于平静了,转而轻声细言地对夏天道："为伊消得人憔悴,是离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夏天接上话,梦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眼前。"龙玲被他弄得又乐了,她淡淡地一笑,一掌拍了过来："贫嘴,你可不要在梦中去寻她？"此时龙玲也彻底地想通了。
夏天见龙玲心境好转,忙恭维道,你是我的女神,你是我生命的全部,失去你我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龙玲听到夏天贴体的话语,她冰凉的心又暖和了许多。
一时的冲动让夏天得到龙玲无法理解的满足,安抚好龙玲这个颗高贵的心,夏天自是感叹。人家一个高官俸禄之家出身的高贵公主,从没有嫌自己是一个农村娃,诚心诚意地爱上自己,可是自己又一次一次地伤着这颗娇嫩的心,这么多年来,围着她转的富家公子八旗子弟哪一个比自己差,可是人家硬是一门心思用在自己身上,难道你夏天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
可是夏天就是要对自己的残忍,他不想成天无所事事,但在不知不觉中他却殃及无辜。他只想更好地把自己的抱负早日实现,他认为那才是对龙玲的真实的爱。
幸好龙玲理解了自己的选择,在这个年代谈理解万岁,也不过是苍白无力的,没有强大的动力支撑,再空谈理想空口唱高调,都不过是自欺欺人之谈。
夏天原本想龙玲会因为自己的不通人性而生气,生怒之后再和自己再见,没想到龙玲又一次理解了自己。夏天认为把自己下派农村去,在爱情上要越过冬天,可是夏天的冬天,只是有惊无险,夏天在回程的路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